徐松泉大聲叫喊, 氣得臉紅脖子漲。

喬木胡楊走到田地間，捏了把田地間的沙土，“別喊了, 沒人搞破壞。”

“沒人？那這苗……”

“旱死的, 天太曬這些苗得不到水分就很容易幹枯。”

“那可咋整。”徐松泉抓著頭發，看著幹苗心疼到不行。

喬木胡楊擡眸斜他一眼, “安靜點，去找工具把幹苗給收拾出來。”

“重新種嗎？”

“不，水沒弄好之前，種多少都沒辦法過夜。”

徐松泉奇怪, “可明明昨天都好好的。”

“你是指望我一輩子看著這塊地？”想什麽美事呢。

徐松泉最終乖乖回去找工具，喬木胡楊則伸手深入地下不斷探尋著所能觸及到地下水的深度。

算著距離，喬木胡楊收回手，轉身朝研究所內的圖書館去。

她翻找到哈什沙漠的地圖, 比著在紙上塗塗畫畫, 最終設計出一條道來。

拿著圖紙找到齊教授，直言道, “我要在沙漠地下打道井。”

“打什麽？”齊教授一度以為自己聽錯。

“井，沙漠田如今雖然解決掉土壤無法聚集育種的問題, 就要重視灌溉。”爭取做到她不在，按照正常的生長也能順利成熟。

“可這沙漠方圓百裏除去沙子還是沙子，從哪引渠灌溉。”齊教授感覺她在異想天開, 但凡能這麽做, 沙漠還能叫沙漠？”

“正常的辦法當然不行，我剛剛檢查過地圖，瓦口附近不是一脈平川，林園那能積攢地下水, 我們從高往低挖出地下井道來，灌溉農田就方便很多。”

喬木胡楊遞過剛剛所畫的路線，“這條道會挖很長，途徑幾處地方，一旦成功，到時候瓦口也將多一出地方取水，借著坡度水流正好順勢而下方便灌溉。”

“沙漠天氣燥熱，水分很容易蒸發。”

“所以這條水道不走上面，走暗渠，固定位置打井眼。”

“沙地加固要怎麽做。”

“伐枝固定，按照如今樹木生長的趨勢，完全負擔得起。”喬木胡楊十分自信。

“可是……”

喬木胡楊見他瞻前顧後，直接抽回圖紙，“我是來通知你的，這井你要不同意，我去找村長他們挖，往後成了你可不準占便宜。”

她轉身就要離開，齊景天無可奈何，“我也沒說不答應，只是這事是不是要從長計劃，如今還是種植要緊。”

“種植是重要，可樹木沒辦法填飽肚子，樹木改變沙地需要時間，可一旦沙漠農田也重要，一旦成功代表我們將正式步入蔬果量產。”

“你就這麽自信。”齊教授不明白她是哪裏來的自信，教授所作任何事可都要嚴謹。

“當然。”喬木胡楊回頭，“你不信，我就單獨帶著烏莊他們去幹，防風林那就你們看著。”

……

喬木胡楊說幹就幹。

她帶著烏莊幾十號人，先定點劃線，後深挖豎井，打通暗渠，一日日深挖。

天越來越冷，深入暗渠的烏莊幾人第一次在沙漠感受到冰冷刺骨，每每握著工具的手都僵硬起來。

“真是見鬼，這沙漠地下怎麽冷成這樣。”烏莊身上裹著兩層羊皮，還是擋不住寒冷。

“冷也得幹著，我可不想死。”

提到死，忽然有人問，“咱們距離瓦口多遠？別不小心超出距離。”

誰也不想變成幹屍。

烏莊計算，“五公裏一暗壩，咱們挖幾個了？”

“我記得，打三個月前開始，到現在足足挖有42小暗壩，4個大明壩，總長238公裏。”

“那這不是找就出瓦口村老遠……”

一直在地下，他還真把這一茬給忘記，忙不疊舉起手，不斷摸在手腕上，樹葉細細的紋路清晰可見。

其他人也紛紛摸上，有人大膽猜想，“是不是時間長，葉子沒用了。”

“再不然，冬天到來葉子枯萎！”

“那我們是不是能跑掉。”

烏莊心跳的厲害，聽到這提議的第一時間，心動了。

“萬一要是猜錯，跑出去不是沒命！”有人不想跑。

“我看你就是膽小。”

“你膽大你先走。”

雙方爭執起來，現場一陣混亂，在地下暗渠裏說話帶回音，嗡嗡嗡地吵的人腦瓜子疼。

“閉嘴！”烏莊打斷他們。

這一出聲，瞬間爭執的雙方找到方向。

“大哥，你說我們走還是不走，只要你一聲令下，我們立馬就跑，上一個豎井離咱們這可不遠。”想跑的人不斷鼓搗。

“大哥，我就問一句，咱們當初為什麽會當強盜？是因為吃不飽，活不下去才不得已去搶去偷，現在在瓦口村是受限制，可只要幹活就有吃有穿，除去抓咱們的那女人，瓦口的人可沒虐待過咱們，為了不確定的答案去跑，變成幹屍可就沒以後。”

烏莊聽著雙方的爭執，心不斷在兩頭搖擺。

這個時候，喬木胡楊來了。

“想跑？”

剛剛還理直氣壯要跑的人立馬搖頭，“沒，我們只是在算這還要挖多遠。”

這慌撒的一點技術含量都沒有。

喬木胡楊冷眼看去，“我提醒你們，超出距離沒死，是因為我在，不是離開瓦口村多遠才會死，是離開我多遠。”

在場人到底一口冷氣。

但凡不是現在需要用人，喬木胡楊都不愛提醒他們。

“趕緊動手，這條線可是距離冰川最近的一條路線，如今才挖一半，你們要是這麽閑，往後工長再加兩個小時。”

她得趕在夏季之前挖痛，春夏降雨量是一年之中最多的，只能靠這點時間來儲存雨量。

眾人拿起不知道換的第幾把工具繼續幹活，一切安然無恙。

可總有人想要挑戰，白天蠱惑的那個人趁著大家晚上休息，從最新的豎井逃跑了。

喬木胡楊知道沒動，其他有聽到動靜的人也沒動，但是心裏也都在期待。

隔天天一亮，眾人立馬發現消失的人。

喬木胡楊看向烏莊，“你帶著人繼續挖，我去找人。”

烏莊想說什麽，話到嘴邊又吞回去，倒是有人問，“你會離我們太遠嗎？”

“不會。”

十分鐘後，喬木胡楊就帶著人出現，借口休息讓大家都上來地表曬曬太陽，順便看看幹屍。

皺巴的皮膚緊貼在骨頭上，看得讓人感覺惡心。

喬木胡楊淡然道，“這是逃跑的後果，希望以後不會再出現這種情況。”

這天之後，喬木胡楊就發現大家幹活又開始有幹勁，速度明顯提上去。

越來越冷的天，大家明顯感覺到距離冰川近了，身上倒是反而不冷，只是跟著來的喬木胡楊，越穿越厚。

暗道釗入冰川那天，眾人歡喜地丟掉工具，大大松下一口氣，暗道通了，明道就要簡單許多。

從尾修回頭，路上迎來兩撥小到不能再小的降雨量，可借著這機會下豎井去看，站在暗道邊上，已經能聽到嘩嘩的水流聲，一點點堆積。

烏莊興奮地爬上去，“老大，真聚水，看起來比這下的雨多多了！”

“那肯定，地下水經過時也是會積攢在一起。”

“說起來挖這麽久，這暗道是不是該取個名字？”烏莊盯著笑，“總覺得這東西會祖祖輩輩傳下去。”

“坎兒井。”喬木胡楊盯著入口豎井說：“它叫坎兒井。”

烏莊重覆兩句，立馬笑著拍一巴掌，“真好。”

笑完，烏莊悄悄湊近喬木胡楊。

“有事？”喬木胡楊直接回頭，嚇他一大跳。

烏莊趕忙搖頭，隨後又快速點頭。

“直接說事。”

“就……”烏莊掙紮一下，回頭看到不斷示意的兄弟們，鼓足勇氣說：“我們就想問問，等最後到瓦口村的坎兒井那，我們的名字能不能刻上去，我看其他地方有大型建築成功，最後都會把建築者的名字給寫上。”

這可是值得炫耀的大事。

他們花有半年的時間，沒見跟來的喬洲白頭發都熬綠了，眼睛色也熬深了。

喬木胡楊沒答應，“想什麽呢，真有名字，也只能是我一個人的名字，你們是不是忘記自己的身份，還是階下囚。”

“……”烏莊瞬間胸口憋悶，“那人犯錯就沒個教育改錯的機會嗎？我們都知錯了！”

“那要看你們表現，如果誰表現好遵紀守法，加名字也不是不行。”

剛剛失落的烏莊重新找回希望來。

反正也沒辦法擺脫這女人，一樣都是被使喚幹活，那不如多幹點，給自己掙個好名聲。

要是以後娶個瓦口媳婦，也能跟孩子炫耀。

想到這，烏莊又想到一件事。

“老大，我們這東西，以後要是有孩子，會遺傳嗎？”

“不會。”喬木胡楊從沙地上站起身，拍了拍身上的素色長麻裙，“犯錯的是你們，需要改正的也是你們，不會禍及下一輩，不過……”

“什麽？”烏莊心立馬提起來。

喬木胡楊上下打量一眼烏莊，“你哪來的自信能娶到媳婦，生孩子的，人本事不大，想的還怪多。”

“……”

烏莊一時之間不知道該生氣呢，還是該郁悶。

等到再回神，就瞧見她人已經朝前走，舉著手揮舞道：“趕緊幹活，還有幾十裏，就能回家了。”

回家？

烏莊品了品，感覺還不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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